新冠疫情之下刺激消费被提上了议事日程，市政协委员、上海纽约大学校长童世骏提到一个问题：如何在加大力度用消费拉动经济的同时，既尽可能避免因为增加资源消耗和污染排放而造成对自然环境的更重负担，也尽可能避免因为鼓励消费主义甚至助长奢靡之风而造成对人文环境的更大破坏？

在昨天举行的市政协常委专题议政会议上，童世骏说，解决这个问题有一个重要方案，就是以有效方式促进文旅融合。他认为，文旅融合是“消费拉动经济”与“文教改善生活”融合的重要途径。

童世骏说，首先，对“文旅”中的“文”，做恰当理解。

童世骏说，对“文”的最简单理解，是“文娱”，这基本上也是目前的各级政府的部门设置和各级领导的工作分工中对“文化”的理解，既不包括体育，也不包括教育。但我觉得很有必要把“文旅融合”之“文”，从“文娱”之“文”，升格为“文体”之“文”，尤其是升格为“文教”之“文”。

“教育既具有社会民生意义，也具有上层建筑性质和经济动力作用。”童世骏说，在谈论“文旅融合”时，教育的三方面定位都特别重要，完全可以而且应该在考虑文旅融合时，把在满足国民尤其是青少年及其家长们的文化需要方面那么重要的教育事业，把学生们主要在本地的课外活动和主要在外地的研学旅行，把家庭长辈们参与孩子们入学和毕业、开学和放假的种种活动，作为文旅融合的重要内容。

其次是对“文旅”中的“旅”，做恰当理解。童世骏认为，除了“异国之旅”和“异地之旅”，还有必要强调第三种旅游，即本地居民闲暇时间换换心境的旅游活动或准旅游活动，姑且称之为“异境之旅”。新冠疫情如果像许多专家预测那样在未来几年甚至更长时间内不会彻底消除威胁，就很有必要格外重视建设那些不仅“外地人必来”，而且“本地人常来”的文娱场所、文体场所和文教场所，格外重视开发和提升不依赖较大人群之流动和聚集的那些旅游项目，提供更多文化内涵精致、目标人群细分的本地“异境旅游”场所和“异境旅游”服务。

第三，对文旅融合的“融合”，做恰当理解。童世骏认为，文旅融合的最直接理解，是建设和发展更多“亦文亦旅”的企业，提供更多同时也属于文化范畴的旅游产品。

他说，就“文旅融合”的目标来说，“亦文亦旅”超越了“文旅并举”的水平，但还没有达到“文旅互推”的水平，即一方面以旅促文，通过文旅融合来扩大文化产业的消费人群和从业人群，另一方面以文促旅，提高旅游产业的精神比重和精神层次，在以发展型消费拉动经济的同时，更有效而广泛地地促进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

童世骏说，“发展型消费”，区别于“生存型消费”和“享受型消费”。“我自己想到这个概念，是受了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一段话的启发。”童世骏说，恩格斯在反对有人用动物界的“生存斗争”概念来解释人类社会的阶级斗争的时候写道：“动物所能做到的最多是采集，而人则从事生产……一有了生产，所谓生存斗争不再单纯围绕着生存资料进行，而是围绕着享受资料和发展资料进行。在这里——在社会地生产发展资料的情况下——来自动物界的范畴就完全不适用了。”

“文旅融合所满足的民众需要，可以说是既是对享受资料的需要，也是对发展资料的需要；甚至可以说，在旅游所满足的享受型消费需要中，发展型消费需要的成分越重，旅游的文化层次就越高、文化效用就越大，它与实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倡导的人的全面发展的理想就越近。”童世骏说，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以恰当方式实现的文旅融合，既有助于用消费拉动经济，也有助于用文教改善生活，是同时实现这两个目标的重要途径。